「呀,結婚的"婚"字應該怎麼寫﹖」正在在筆記海當中尋找答案的我納悶地想。
終期功課”用五十字簡單介紹自己”,今晚就要交給老師了,明明在工聯會倉頡中文輸入法已經學了兩個學期,十一堂,但很多字詞我還是很難去分拆和取碼。唉,有時想是否老師教得不好﹖
不過想深入一些,只怪自己天資差,又討厭讀書。否則怎會二十歲還是小混混一名。直到那年某天,母親突然離世,爸爸說,『媽媽每一晚也等你回家』。那一刻,才驚醒原來自己一直沒盡過孝道,那天開始我改過自新,更學懂珍惜身邊的人。
「唉,下學期又報讀多次吧…」我不會再像以前什麼都只會怨天尤人,這一刻才而是勉勵自己:下學期更要專心啦。
眼晴再次望著枱頭那張照片,站在身旁那位嬌小的可人兒,是我們在十七歲時曾經拍拖三年的女朋友:阿宜。她是一位好女孩,生活在小康之家,機緣巧合下我們遇上了。
回想那三年,她附出的愛比我還多,經常噓寒問暖,比我還著緊我的前途。年少無知我當然是愛理不理,我的態度不知道令她哭了多少回了。
直到那年,正是失去母親,也失去了她。她決斷與一個狂妄又不務正業的人來往,從此在我生命中消失…那年我沒有嬲她,現在也沒有怪她,因為,如果她還繼續跟著當年的我,她的生命亦可能要改寫了。
思路想得太遠了,鬆一鬆肩膀上的疲累,才驚覺已經下午三時多了,早午餐還沒有吃過東西下肚,怪不得精神有點錯亂。
「還是先吃東西,回學校再請教同學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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佐敦雖然有很多餐廳,不過由小到大都愛吃麵類,這幾年來的獨居生活,三餐吃麵也不成問題。「趁有時間,上網找找屋企附近有什麼平靚正新麵店﹖」滑鼠指標緩慢的在螢光幕上指揮著。
「哎呀,又入不到去開飯網了,應該又在更新網站功能吧。」一下一下的連接,不經意來到一個KENT的部落。看到網頁抬頭那張色彩豐富的照片,不期然想,我的人生何時才可以和照片一樣充滿鮮明呢﹖
「哦,原來是一位香港飲食博客的個人專頁,咦,他拍的食物照片,的確很有水準呢。」滑鼠指標在此網頁上繼續行走,不久,我被一篇車仔麵的食評深深吸引著…
「『麵麵店﹖』這名字和我舊時經常幫襯開那間車仔麵一樣的呢。」由於食評內容很精彩,在看完後,立即以九秒九的時間跑落樓走到廟街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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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四幾多,廟街還未是黃金時段,連帶這邊的餐廳也沒什麼食客。浦進店內,看到餐廳中央有三張長枱,另外三邊則是吧枱。
白色的牆壁上掛有幾個黑色相框,相框內的每一張照片都是小食。在一間車仔麵店,這裡提供的小食並不是單單油菜和生菜魚肉。竟然特別到有蝦多士﹑魚子蛋白法包﹑酸雞翼等等,也有剛才我在那部落中看過網主介紹的蜆芥鯪魚球,可惜今日荷包乾旱,還是等遲幾日出糧後再吃過﹗
正將點菜單交給侍應時,我的手肘不小心碰到後面那位食客…的頭。
「不好意思,我不小心…」正想轉身看看,話未完,眼前這位食客當堂令我語塞。
「啊,不要緊。」聽到那把熟悉的聲音,看到那雙亮麗迷人的眼睛,我肯定沒有認錯人。
「哈囉,阿宜,你還記得我嗎﹖」我先說。她帶點懷疑問「你是…阿…阿昌﹖」
看到她身邊坐了一位小孩子,我沒閒去深究。「好耐沒見了,真的很巧呀﹗大家又會在麵麵店吃麵和碰面。」
「呀...是的,來香港前我上網搜集一下資料,才知道前麵麵店近日搬到了廟街,所以專程來緬懷一下。」
我沒有咀嚼她的說話,因為我的心只想著:原來現在的麵麵店真是以前我倆拍拖時去那間麵麵店﹗這是緣份安排嗎﹖我的心莫名地高興起來。
當我再遞上點菜單時,阿宜忽然截停我。
「阿昌,你是否又點很多肥膩的餸﹖你每次吃車仔麵就是這樣的了…」阿宜突然不作聲。
同一番說話,明明以前覺得很囉唆,但現在覺得出於關心。「哈,好好,那我改…嗯…還是選一些菜啦,健康些嘛,哈哈。」
「不...不好意思啦。是我多口了。」看到阿宜的臉開始紅起來,我在想,她還會關心我,難道…
想到這裡身體不期然有點熱,還是喝杯凍飲降降溫好了。跟餐飲品除了有豆漿,還有大澳特產:紫貝天葵。我是第一次在餐廳喝到紫貝天葵,它的色水尤如利賓納,味道很清淡,帶點天然草藥味,無添加糖,喝過後令喉嚨有說不出的舒適,推介﹗平時我沒湯水飲,以後多些過來喝紫貝天葵,應該可以清減我的熱氣吧。
阿宜再將她碗內的魚肉春卷和沙葛餃分給我吃。「哇,你不夠吃的啦。」「沒所謂,反正我不餓。」「你呀,應該吃多點,看﹗你和以前一樣,還是這麼嬌小。」說畢,我的心跳開始加速起來。
她沒回應,我繼續說。「這個牛肺帶有鹵水汁的甜味,加五香的香味,如果味道濃郁些會更美好,口感軟得來又幾有咬口。至於木耳有夠爽脆的,冬菇很香,當中的鹵水味道也略為淡,而且未夠深入…」
「其實我…暫時不吃得辣…」
面對她的尷尬模樣,我覺得自己做錯事,最後不再作聲,只低頭吃著我的車仔粉絲。但腦海就沒停過,很想問她的感情現況,很想問她我們可否重來﹖那年她的離開我沒有珍惜她;六年後,我不想再度後悔。
「阿宜,是…是了,…我想問…」
「呀,我見到爸爸的車子喇,爸爸來接我們了﹗爸爸,爸爸。」一直默不作聲的小伙子,忽然對著門前一輛名車叫喊著。
「阿昌,我們要先走了,我先生來接我們了。」
先生﹖是指學校的老師嗎﹖一時間,我還未了解突如其來的狀況。
「小昌,和昌哥哥說再見啦。阿昌,其實今次我是回來香港探親,我一陣就返美國了。剛才見你一直滔滔不絕,我也不好意思插口。其實我在三年前已經嫁人及移民到美國了。」她將一張MEMO交給我。「這是我的手機號碼,大家保持聯絡啦。如果你和你女朋友將來結婚,記得通知我來飲啊。」她笑著說。
這六年來一直原地踏步只有我自己一人,突然覺得自己好蠢。
「呵呵,給人拋棄呀﹖」在我抱頭幾乎想痛哭及撞枱之時,給一個笑聲嚇醒。
「咦,是你,你笑什麼呀﹗」原來是倉頡班同學MANDY,她是唯一一個同學在兩個學期中都跟我是同一班﹗「不是嗎,全程我也在看啊,原來新娘結婚了,新朗不是你。哈哈。」
「關你什麼事﹗」哼。我拿著帳單走去付款。
「喂喂,不是這麼小器吧。喂等等我呀~」
「你跟著我幹嗎﹖」
「什麼啦,你失憶呀﹖我和你是同一班,現在都是時間回校喇。」
我不再回應。
她再問「是了,為什麼你會來麵麵店吃麵呀﹖」
「一直都幫襯開前麵麵店,這麼多年了,吃出有感情,就算現在轉了新鋪,我以後都會來吃﹗」
「感情﹖不是剛才沒有了那份吧﹖」
「哼﹗我有的是青春,況且我在新麵麵店等下一個不可以嗎﹖」
「那…那...喂...昌同學,下次你來麵麵店食麵,可否預我一份呀﹖」
我停下腳步,本想挖苦她的,回頭看她,看到她面脥上出現離奇的淡粉紅…
「你不明白喎,我等女神關你什麼事﹖」我瞇起眼睛追問。
「我怕你悶,陪你不可以嗎﹖而且你著鞋不著襪,老土又核突,性格又悶出來鳥來..什麼女神都嚇怕啦。哎呀,喂喂,你不要走住,等等我…其實我和你一樣,有去開前麵麵店吃車仔麵啦,我都會繼續來吃。既然大家有共同目的,以後做個伴來食麵不好嗎﹖」
「好,好。」反正多個人可以多吃幾樣餸,何樂而不為,哈哈。當然我沒對她這樣說。不知怎的,看到她望著我的燦爛笑容,剛才灰暗的心情,竟然一掃而空。心,亦開始溫暖起來。
麵麵店,在那裡完結,在這裡開始;我的感情,也會一樣嗎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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